有时候,放手,并不是任爱如野马脱缰而去。
春至,俏花如繁星洒遍,树梢绿意涌现。世界,被揭去了冬的沉重,也就亮了。家中那只兔儿却怏怏。全然不见起初的神采奕奕,其眸,如绝佳的山水画,被泼上了墨的颜色。
“我待会儿得出去,中午你自己煮点面吃吧。”没有再多的言语,寥寥几字之后,妈妈也就消失在我视野了。
我继续注视它,闷闷。只是看它暗淡的眸,也就懂了——一定是不喜欢这样的囚笼吧。思绪胶卷样地喷涌而出,末了,竟萌生个念头——放了吧。是的,放了吧。
弯腰,俯首,提笼,出门,走上去公园的路。迈步时,隐隐能感到手里�O�O的颤抖,颔首,果然,它也欣喜了啊。
驻足于青青矮草之上,心蓦地空了,这般怡人的绿,这般舒心的空旷,连我也是向往的啊,何况是它。
心头纠结而生的滚滚尘埃于一瞬之间烟消云散了。蹲下身子,最后一次用宠爱的目光抚摩它,然后,揭开笼盖。手下意外地轻盈,仿佛笼门并非铁制,而是一张薄如蝉翼的纸。
那是猝然间遭遇的意外啊!它先是呆滞在笼口,木讷了一秒,而后,骤然发现什么似的,后腿一蹬,疾风样地飞奔出去了。那是人世间最大的美好吗?宛如一朵悄然开放在草间的白花,无瑕的,翻滚着,与刚才显然是两副模样。毕竟是一方无人管辖的天地啊,灌木丛后,小丘上,随时,随地,随性。
那小小的,被轻薄的春衣包裹的身体,倏忽间被放到说不出的大。又并不大得笨重,宛如气球那样,体内充斥满“舒畅”二字。手下的重量也在这一刻消失殆尽,那样一种沉甸甸,从此以后再不需背负身上。也许,这种感觉就叫“放手”吧。
心,忽然被涤净,舒畅,空旷,嘴角一抹恬恬的笑。
原来放手也并非忍痛割爱啊。束缚,苦了彼此;它,自需要它的天地,那么,就给它吧。
也顿悟,妈平日待我的“冷漠”,不过是给我一片草原,任它几何宽阔,马,终究跑不出风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