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的滋味

　　她是我们小区的一位老奶奶，长条形的脸上刻满了深深的皱纹，青白的脸色似乎营养不良。高大瘦削的身上套着一年四季不变的黑色西服，满头花白的头发在脑后随便扎成一个二寸长的小辫。她的手上永远拿着废弃的纸箱，塑料瓶等。

　　每天早晨，她都会早早起床在小区的每个垃圾桶里翻拣“破烂儿”，翻拣完毕后，她就会摸着每个楼层查看谁家的门口放置的垃圾里面是否有值钱的东西……她的一天似乎就是这样穿梭在各个楼层之间度过的。无时无刻我们都会看到她的身影，不管谁见到她，她都会热情地打招呼，不管自己手上拿着什么，也不管别人的表情是否冷漠、不屑或者包含着隐隐约约的厌恶。

　　有一天，我看到她在小区门口卖她的那一堆“破烂儿”，一个灰旧的大麻袋放在她的身边，她不停地和一个收烂货的老头儿在争执着价钱，她那股据理力争的神情似乎卖的不是“破烂儿”而是自己最心爱的珍宝。最后价钱似乎没有谈拢，她气愤地把大麻袋扛上肩头，快速地横穿马路往回走。突然一辆汽车直直地朝她撞来，我惊呆了。说时迟，那时快，车突然刹住了，在她身边停了下来，开车的似乎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把头伸出车窗对老奶奶说：“妈，我明天和朋友去钓鱼，你明天中午接毛毛下学吧！”老奶奶看着那男人往前又靠了靠说：“你不进家坐会儿，刚来就走？”那男人一边摇车窗一边说：“不了，我还有事，你明天别忘了接毛毛。”车窗在他说最后一个字的同时恰到好处地关住了，汽车扬长而去，只留下老奶奶一个人站在马路中间，她怔怔地朝着汽车的方向呆看了一会儿，重新把大麻袋扛上肩头，这一次她走得很慢很慢。

　　起风了，灰暗的天空下，乌云沉沉地悬浮着，似乎凝结着成千上万的水滴，我的心突然变得沉重起来，一股又苦又涩的滋味在嘴里蔓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