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缕桃香

　　新雨初歇，薄雾迷离，小路旁的灌木丛里缀满晶莹的雨珠。一个小摊内传出阵阵卖桃的吆喝声，驻足观看，粉嫩的蜜桃上带着细密的绒毛，几片桃叶落在桃堆之间，缕缕桃香氤氲在四处。轻嗅一口，霏微往事逐渐在脑畔中清晰。

　　外婆家的桃子，永远是记忆中的最香甜的那一个。

　　“这棵桃树，可是你爷爷当年骑电动车拉了一个小时的成果。我们每天都给它浇水，如今，长这么大了……”记忆中奶奶抱着我，坐在桃树下的躺椅上，沐浴着午后温和明媚的日光，对我讲述那棵桃树的故事。从那时起，桃树开花结果是我的期盼。

　　临近春雨结束时，满树就生出了缤纷的桃花。枝头间，绿叶旁，都是一朵一朵如婴儿的小脸般粉嫩的桃花，树下偶有几片落英。蜜蜂群群，金黄花蕊旁辛勤劳作；蝴蝶只只，枝头嫩绿间翩翩起舞。有几个青涩的桃果藏在花丛中，却已出现端倪。

　　又过了十余日，桃花已谢，拳头般的桃果已遍布满树，如同天边的霞光被桃树印在桃果上，几个没有被涂满的小桃果，青绿中泛着些许赤，如同坐在斜阳下的说笑少女。

　　外婆找来一把梯子架在树下，想往树上摘桃子。“外婆，我来吧，我身手比较灵敏，摘桃子更方便……”经过好一番软磨硬泡，外婆终于同意我上树摘桃。我爬上梯子，抓住一个较为粗壮的枝干，腿一蹬，顺势攀到了树上。

　　“小心啊，慢点爬。”外婆在树下有些着急。“知道了，这树不高，不用担心。”我在树上回答道。又登了几步，红艳艳的桃子近在咫尺。“小心桃毛，会痒。”外婆用竹竿为我递过一个竹篮，我伸手摘几个又大又红的桃果放进篮子，一跃到了树下。

　　我提着满满一篮桃子，兴奋地跟在外婆身后，外婆打来一盆清水，细细地洗净，又用盐水搓去桃子上的细毛，挑中一个又红又大的，放在鼻尖闻了一下，笑着递给我。

　　我轻轻咬一口，酸甜的汁水在口中溢，真好吃。我递给外婆一个：“外婆你也吃。”外婆会心一笑，脸上漾出一朵桃花，也咬了一口：“嗯，我的乖宝贝，现在会疼外婆了。”我看向外婆，她的青丝中隐藏着许多白丝，又咬了桃子一口，脸上挂满幸福的笑容。我和外婆便一人一桃，坐在门前慢慢地品味着桃子，时光仿佛定格在这桃香的季节，至今难以忘怀。

　　星霜荏苒，现在的我少有机会回到外婆家。年年桃花开，年年寄桃子，外婆用她那份爱映红了桃花，也印红了年年吃桃子时我的脸。

　　我心深处，总有一个春天的院子，满院桃花开，桃香遍满院，一位老人抱着一个小男孩坐在树下讲故事，任由浅红的花瓣飘落到她雪白的发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