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神偷

　　一次偶然间看到同学写的话：“父亲是我的致命武器。”我的父亲于我也是这样。

　　雨在淅淅沥沥地下，这是入冬来的第一场雨。独自一人坐在书房，墙角的灯，默默撑起一片光亮直到深夜。也不知看了多久的书，困意阵阵袭来。我起身走到窗户旁，千家万户的灯一户连着一户，错落有致地熄灭。大街上渺无人烟，偶尔有一二辆车徐徐地驶过。

　　静静地透过门缝，些许暗黄的灯光泻了进来。远远望见父亲躺在沙发上，往日喧闹的电视也变得悄然无声。光线忽明忽暗般照在墙上，斑驳的色彩在他脸庞上流转。不啻一次地告诉父亲，可以放出声音不会影响到我的。可他总是轻描淡写地说：“没事，不碍事的。”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瞧，他睡着——呼吸声高低起伏。他竟显得如此憔悴。我拿起被子小心翼翼严严实实地盖在父亲身上。

　　窗边，雨还在下。路灯下的雨缠缠绵绵，雾蒙蒙的苍穹上一轮弯月，几颗似有似无的残星高悬。思绪飞飞扬扬，丝丝缕缕，被冬雨扯得老远。一些陈年旧事涌上心头……

　　幼时，也不知从哪里听到鬼怪志说，每每到了该睡觉的时候总是变得惶恐不安。我和姐姐便要求父亲在我们睡熟后才能离开。父亲果然应允，他每晚都遵守承诺。客厅的光从那时起在我们睡熟前未曾消失过。从此，我们上床后总能很快地睡沉。至于那光在何时消失的我也不大清楚，只是常常睁开眼看见父亲为我们盖被子，天是黑漆漆的，跟用墨泼过似的。然后又安心落意地睡去……对于这个无理的要求父亲季布一诺直到现在。

　　旦夕之间，我们变得勇敢，可父亲的身体却不如从前。我告诉父亲，以后用不着这样了，我们长大变得更勇敢了。我看见，他的眼眸逐渐变得黯淡最后一点光彩也没有。后来在母亲口中才得知，多年的坚持早已成了不想改的习惯。一种愧疚感油然而生，我想起了父亲黯淡的眼眸。

　　顷刻之间，几年时光又在指缝间流逝。

　　父亲鲜少出门，喜好清静。夏日的广场上放着露天电影，我拉着父亲的手荡来荡去，缠着父亲让他带我去看电影。他蹙了蹙眉，最后还是答应带我去。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广场一片热闹，人头攒动。我抬头看父亲，他显得有些不自在，与此同时他拉着我往前走。好不容易挤到前头，我津津有味的看着，父亲却安安静静的。人流太大，促使我曾几度面临摔倒。父亲一把把我举起放在他的肩头。我揪着父亲的头发，扭来扭去。现在想来，父亲很辛苦吧，努力地小心我。我低下头，对上他那一双好看的双眸。黑白电影的光映着他的面容，一瞬间，他成了最夺目的光，托着我、护着我。我和他都咯咯地笑。

　　一个人愿意为了你改变，那他一定很爱你。我的父亲也一定很爱我。

　　露天电影结束后，人群散去，父亲长舒一口气。走到小径上，蝉和鸟鸣声，声声入人心。“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是刺客真是的写照。我和父亲手牵着手，无话不说，给夜留下的是爽朗的笑声。我们就像中国结般，愈扯越紧……

　　月光洒在大地上，落雨声滴答滴滴回荡着轻声细语，那么动听。

　　暮来朝去，父亲总是在生活中的不经意间给予温暖和关心，总是在生活中的每一隅照亮着我，青春照亮过去了，激情照亮过去了，生命也照亮过去十几年……岁月是神偷，让人猝不及防，也许未来，父亲会瘦得如一束光，但我想，那时的我会更爱他。

　　“父亲，这是我第一次做女儿，所以有什么做得不好的，请您宽容。”

　　我的父亲，他是我的致命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