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前，我在后

　　北风呼呼地吹，小冰晶吹在脸上，生生地疼。

　　爸爸就在前面，我紧跟他身后，谁也不说话。他两手塞在裤包里，缩着脖子快速地走。我背着大书包，手放在不透风的校服口袋里，小跑着追。

　　走到一条小路，路灯照下来，四周都是亮晶晶的。走到两座老房子中间，老房子都很高，至少比我家住的两层现代房要高得多。两座老房一左一右，这里没有路灯。顿时，周围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爸爸什么也没说，自顾自地在前走，我也不说什么，自顾自地在后追。

　　不知为什么，那晚的雪下得很大，好像注定要发生什么似的。

　　果然，第二天早上，我还蜷在暖暖的被窝里，就听见妈妈的大嗓门在她那屋子里喊：“快点起床，铲雪了，外面的雪太厚了。闺女马上要上学，你快去给他铲条路。”

　　我闭着眼，懒懒地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妈妈进来了，她把我叫醒后，又忙着去做饭了。她总是一刻都不闲。

　　洗漱加吃早饭也就十几分钟。爸爸在我起床前半小时就去铲雪了，眼看就要到上学时间了。我回到卧室换鞋，就听见妈妈又在房后喊：“好了没？闺女要走了！”我隔着一堵墙，听见爸爸铲雪时的刷刷声，和他一俯一仰的闷哼声，一下一下，都是那么清晰。

　　我背好书包，和妈妈来到房后的斜坡下。妈妈又在催爸爸了：“好了没？这就要走了。”“好了好了，上来吧！”爸爸略带咳嗽的声音顺着北风送到我耳边。我走到半路上，见还有一个人，是爸爸的朋友，他也在铲雪。我看了眼走过的路和没走的路，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是爸爸先铲过去，再让他朋友仔细铲一遍。怪不得，我这一路的雪薄薄一层。

　　爸爸铲雪的速度哪能有我走路快？很快，就变成他铲一步，我走一步了。这一次，他还是在前，我还是在后。只不过，是他一步，我一步。我看见他低头用力铲雪的样子，嘴里呼出一团一团的白气，鼻子出气的声音很重，我甚至看见他脸上凝了细密的汗珠。我心里想，他在为我，在顾及我，在为我铺路呢。

　　北风还是呼呼地吹，雪还是大片大片地下。只不过，落在脸上很轻很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