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会想起那张照片

　　不知是谁用巨大的黑幕笼盖了灯火阑珊的城市，以至于雨的来到几乎无人知道，只有残存的一丝水痕挂在窗前，证明其曾来过。夜夜我蜷缩在床上，总会想起我和穷人与外婆的那张合照。

　　外婆去世的消息使我本没心没肺玩乐的童年生活瞬间崩盘，入口的食物变得平淡无味，每每寂静时分，都忍不住潸然泪下，那张照片早已满是泪痕。

　　前天中秋，在广东顺德的一家饭店里，我与家人一起来到这里共度佳节。

　　这次来的，听说是平常十分稀罕的亲舅一家。我倒是有些期待，想见见这从未谋面的亲人。

　　我们是先到的，父母先点齐了餐。可过了约定的时间，他们仍旧未到，外婆看上去坐都坐不住，一直在紧张地四处环望。母亲却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嘴里一直不知道小声嘟囔着什么，然后转头用我都能听见的声音对着父亲说：“真的是！还是和以前一样啊！以前负那么多债，抛下我妈，现在条件好了，也还是不知道守时。我怎么就摊上这样个哥哥？也不知道我妈怎么想的。”

　　我很是不解，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一概不知。外婆皱了皱眉头，像是瞪了母亲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继续环望，恨不得望穿了门前不息的人流。父亲神色慌张，连忙嘘声让母亲停住，“让孩子听见了不好。”

　　说曹操曹操到，父亲话声刚落，敲门声就狠狠击打了我的耳膜。紧接着进来的，是一个不高，有些发福的男人，眉宇间与外婆有分相像。

　　具体吃饭过程中说了什么，我已记不清了，只记得外婆全程都是笑呵呵的，我印象中她最高兴的时候也就是那时了。

　　吃过饭，外婆想让全家人一起拍张难得的合影，于是叫来了服务生，一手拉着母亲，一手拉着舅舅，又着急地招手呼唤我们过去。母亲让外婆坐在椅子上，她和舅舅站在两边，父亲默默站在了母亲身边，我则与刚相识的两个亲表哥站在他们身后。

　　“咔嚓”，外婆迫不及待地接过了相机，我也满带好奇地凑了过去。只见坐在中间的外婆面带笑容，满头银发与满脸皱纹却令她的衰老暴露无遗，母亲也露出笑容，却有几分牵强。父亲则一脸严肃。两个哥哥面露温暖的微笑，而我则笑得眼睛弯成了两个月牙。

　　那天过后，母亲总是会说她想起那张照片，抱怨着，而我却不怎么在意。

　　外婆走后，我却连连几天都想起那张照片，泪不知多少次冲刷了脸颊。我很想念外婆，想念她做的年糕，想念她做的海鲜，想念她的笑面。

　　长大的我总还是想起那张照片，明白了母亲所叹息的是外婆对不孝的舅舅的执着的爱与期望，是那对那个重男轻女时代的叹息……

　　致外婆

　　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