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座高山叫作人生,我们总要攀登。山脚的人,大声询问山顶的你,是否看到那离离原上寂寞的村庄和那一双双红掌清波的鸳鸯?可山顶呵,只给了你一斜斜乍暖还寒的夕阳,还有,一段段断人心肠的流光。——题记
我似乎不能这高而危的山峰,不知哪一位长辈曾用嘴贴着我的耳朵说:“爬得高,摔得惨。”可我知道,我的心不容我退缩,直至,浑身鲜血淋漓。部落的酋长年近暮年,要从部落中选出最优秀的少年继任他的职位,唯一的方式是去攀登部落人民视为神山的�_山。年少毕竟轻狂,我信心满满背上行囊。临出门的时候,白发丝缕的母亲对我说:“行儿。随缘,随性。顺天,应命。悠然行路,奢求,莫妄予,不执空,不沉溺。”只可惜,睿智的母亲,那番话我竟没有读懂。
从山脚出发的少年们,人人怀着愿为日普照天下的信念,向着同一个目标进发,即使山顶在遥不可及的地方,同行皆在憧憬,山顶的风光如何,云海苍茫,我独想,那是一个怎样的高度,该有君临天下的优越感吧。
�_山的山麓比想象中还要美,各处一片生机。淙淙流水,蝶舞花香。蓝色知更鸟用背托起青天,蝉拍打着树叶,有些地方,从去年落下的棕色树叶里长出了高高的青草,蘑菇顶着高高的伞帽散落在各地,寻找生命的张扬。欲望在头脑中膨胀。贪恋灼烧着我的思想。我在路途中采下一种草,分发给同行的人,告诉他们,此草有清肺沁脾的功用。他们自然信我,毕竟,我是他们朝夕相处的伙伴,毕竟,我从小跟随母亲学习药理,曾帮过他们不少,毕竟,我笑得如此真诚……可是,我究竟辜负了他们的信任。断肠草,断人心肠。我狠心地抛弃了朝夕相处的伙伴。我让每一个人年轻的灵魂都长眠于此。我感觉自己眼里流下了泪,可是,我为什么看不到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里,长满了座座新坟。那条生命的路,我终究走弯了啊!
我独自归来,大家都有所疑惑,可是理所当然我成了酋长。我俨然像一个独裁者,触摸到了梦寐以求的权力,却始终没有喜悦。母亲来看我,她慈祥宁静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我却不敢直视那道目光,再善的人也将无法原谅我的罪行。所有的少年,都有一个干将莫邪的梦,圆月弯刀,美人佳酿,我的错误破了每个人的梦,从此,我将在人生的路上,独自行走。
我渴望弥补自己的错误,便愈加用心为部落服务,献出自己全部心血。头上银发若隐若现,皱纹爬上我的眼角,青春敌不过时光,流年终将被岁月淹没。所有的人都看到了我的奉献,我在部落中得到极大的赞誉。可是这些少年时的欲望在不惑之年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夜里我再睡不下一个安稳觉。我只有向早已白发苍苍的老母亲诉说我的无助,母亲看着我日益的形容,叹气说:“行儿,如今只有你自己原谅自己。参因,参果。莫取相,莫畏怖。上面的风景,你该还没有看遍。”
母亲让我登�_山山腰,看新的风景么?我行至山麓,昔日好友的坟早已覆盖青草,郁郁蓁蓁。他们已放下,我为何还不解脱。踱至起参天,雄鹰展翅。深深浅浅的绿,翠绿的是竹子,深青的是松柏,堆堞蜿延,霁天空阔,古木的树冠将阳光切成斑驳的小点,就像沧桑印在泥土上。看到一棵落尽了叶的树,满树的枝干,坚强、清晰、勇敢。这条人生的路,我孤寂地走完前半生,一路上起起跌跌,不惑之年终不惑,当生命的华美叶片落尽,脉络才历历可见。我继续在路上行走,并将不停地行走。
时光百转千回,路上许多人都离我而去,母亲也身归青山。部落早已交附少年来领导,而我,自然可以怡然地走向远处。该走的路,该登的山,我不回避。我将在生命的终点站登上�_山的山顶,不管那是薜萝深深,还是荒冢累累。我走向夕阳古道,走向孤寂岁月的一角,随心所欲感受天地的浩奔。
碧空晴好,晌午火热。上帝问浪子:“你在尘世一切安好!”“今生已过,我会忘记一切,狂妄得芳草与麦穗间的田间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