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曲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这个幽静的小城，市河哗哗的水声又在我耳畔响起，朦朦胧胧却又铿锵有力。清晨还沉浸在寂静之中，街灯昏暗，寒气阵阵。街灯延伸向远处越来越低，一直隐没到黑暗中，流水声中似乎也能听出几分寒意。

　　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在薄雾中渐次清晰起来，近了，更近了。挺胖的一个农村妇女，脸色通红，还透着淡淡的紫色，眼角有几道浅浅的皱纹。她严严实实地裹着一件喜庆的红棉袄，头上包着方格头巾，整个身体似膨胀的气囊，仿佛杨柳青年画中的人物，清新质朴。她一边踩着三轮车，一边“哈哧，哈哧”吐出一团一团的白色雾气。

　　这是一个骑车卖菜的菜农。她的双脚飞快地蹬着跟她一样饱经风霜的三轮车，每蹬一下，老旧的三轮车便会疲倦地“咯噔”一下。她的身体还随之左右摇摆，不时按响车铃，一首晨曲真是韵味十足。

　　流水似也领会到她那独具特色的节律，醒了。万物都被唤醒了。河边多了早起的人们，或淘米，或洗衣……新的一天拉开了序幕。

　　“你的菜根全是泥？”

　　“刚起的菜，新鲜，还没来得及洗泥。”

　　“刚洗的菜全是水，你水卖菜价？”

　　“大爷，你放心，我多抓些菜给你，不短你的。”

　　红棉袄沿着台阶而下，只听得哗哗的洗菜声。转身时，她似乎感觉到我的注视，向我憨厚而灿烂地一笑。多么朴素的笑，皱纹深布，面色枣红。厚重的生活，人们都在起早贪黑，埋头奋进。

　　在这样繁忙的城市里，没有人会在意一个人的平凡。然而河水却随着人们的到来，渐渐升腾起雾气，一扫寒夜的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