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展双臂,极不情愿地睁开惺忪的睡眼,耳边回响的是外婆催促我起床的话语,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我踩着凌乱的步伐去洗漱间,路过厨房,一阵若有若无的小米粥特有的清香钻入鼻尖,睡意被扫去一半。收拾好自己后,我迫不及待地奔向老屋外的小矮桌前。三个碧绿的咸鸭蛋、一盘凉拌黄瓜、面色焦黄的芝麻馅饼,再加之三碗小米粥,就是以一副慵懒的姿态静止在矮桌上,倒有几分静物画的错觉。
一阵急促的闹铃打破梦境,冲击着耳膜。我撑着昏沉的脑袋,莫名的情绪划过心底,让我感到有些窒息。老屋早已被拆,哪有什么催出我起床的话语?哪有什么清晨?哪有什么早餐了?
梦回乡里,清晨是宜人的空气,婉转的鸟啼;是放眼望去惹人的碧绿田野;是屋后的树林,脚边草叶上的露珠。悠然时光不可辜负,田园美景中少不了外公晨练的身影。一番神清气爽的锻炼后便是外婆的爱心早餐。敲开咸鸭蛋的空头,夹出一块蛋白,呼之欲出的是黄澄澄的油与浸在其中的蛋黄,心中默默的流着口水。刚想混着小米粥一饱它的咸香,碗中突然多了两双筷子,两颗蛋黄。再看向外公外婆,却是漫不经心回道:“人老了,牙口也大不如从前,蛋黄又硬又噎人,还是给你吧。”霎时温暖充斥整个胸腔,刺激泪腺。许是物以稀为贵,蛋黄不如蛋白多,而我又偏爱蛋黄。外婆他们怎会不知我的喜好?那蛋黄也是两份沉甸甸的宠爱啊。
一矮桌、三板凳、清淡又不失温暖的早餐混合在乡间的空气中,一同享受人间亲情。
到底有多久没有重温这久违的画面了?大概是那平房老屋被无情的挖掘机推倒时!也许是一幢幢冷漠的高楼拔地而起之际!又或许年幼的自己成长中迈步前行却忘了回首不知何时年老的他们……我再度站在旧址,脚下早已一片废墟。脑海中闪过曾经的布局,屋外的小树林也被砍伐的所剩无几。门口的小矮桌��没在时间的长河,机器在轰隆声中启动,不远处标有鲜红大字‘拆’的平房也轰然倒塌,耳边是风带来动车驶来的声响。冰冷的现实挤走了余留的温情。
漫步走过旧时光,尘土携着风悄无声息地潜入心脏,梦回乡里清晨,终究化为了一场触不可及的梦,到底我还是与旧时光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