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最期待的日子就是过年,还没放寒假呢,就开始幻想过年要吃什么好吃的,要穿什么好看的,要玩什么好玩的。那些日子,连等待都变得甜蜜起来,开心得不知所措。但随着时日的增长,这个日子对我来说渐渐变得轻薄起来。越近年关,我就越能感觉到自己那种不近人情的麻木,很沧桑的味道。
大清早的,爸爸妈妈就回老家张罗年夜饭了,我一个人慢腾腾地起床,慢腾腾地刷牙洗脸。后来干脆连中午饭也省略掉了,胡乱吃了一些零食后就开始坐在电脑和一群人聊了一堆不着边际的话。一直都不觉得今天是除夕。一直磨到下午四点,我才带起围巾,融入到外边不相称的热闹中。一路上,炮声连绵不断,很喜庆,我却觉得很烦,轰隆隆的响声弄得我耳膜隐隐作痛,很久都适应不过来。我就索性一路小跑,逃离满世界的喧嚣。
回到老家,年夜饭也做得差不多了,奶奶叫我先尝口粽子再吃饭,我一点胃口也没有,就推脱说我胃酸吃不了。面对琳琅满目的菜色,我仍旧没有胃口,随便捡了几样菜吃就离席了。表弟见我没事做,就缠着我放炮,我被他缠得烦了,只好答应他。看着他雀跃着去找火,突然就觉得自己老了。去年我兴致勃勃地放炮时,他还在一旁吓得哇哇大哭,而今年他兴致勃勃地找我放炮时,我却觉得兴味索然,这时的我不得不折服于岁月那种不动声色的强大力量。
晚上八点,一家人准时看春晚,我却看得想睡觉,不想让爸妈察觉我的异样,我就坐在那儿笑笑,比哭还难看的那种笑笑。我跟他们说我不想守岁了,可他们怎么也不同意,叫我一定要等到楼顶去放炮为止。只好等咯,终于等到了十二点,我不情愿地穿上外套上了楼顶。上边放炮人很多,又是讨厌的轰隆隆的声音,我放完火炮后就躲在角落里看别人放炮。时不时有小炮在我们身边炸响,感觉满世界的轰响,满世界的惶恐。我站在黑暗中苦笑,烟花在空中绽放又慢慢消失,隐没不见。绚烂,这是我对年的最后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