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美容师

　　冬天，寒风刺，我在超市门口等朋友，遥遥地看见马路对面一个弯着腰的橙色背影，那亮橙色的外套上，还隐隐约约刻着几个黑色的大字。我探头一看，哦，那是环卫工人。风把那银色的发丝吹得乱蓬蓬的，但那位环卫工人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继续埋头干活。

　　一位中年妇女边看手机，边吃着橘子经过超市。橘子皮随手往后一抛就丢在了地上，扭头一张嘴，桔子核也星星点点落在人行道上。她自顾自地往前走，那颜色鲜亮的橘子皮在干净整洁的人行道上显得那么突兀，那么刺眼，那么丑陋。

　　环卫工人见状，连忙穿过马路，拍了拍阿姨的肩膀：“同志，下次别再乱丢垃圾了！”顿时，阿姨的脸羞得通红，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啊！”环卫工人摇摇手，拿起扫帚，二话不说就利落地扫除了地上的垃圾。她抬头对阿姨笑笑，示意她可以走了。

　　我发现，环卫工人已年过半百，粗糙黝黑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眼睛深陷，因为天气寒冷，她的嘴唇微微发紫。

　　环卫阿姨扫视一周，刚想离开，低头发现了脏水沟里还有一块桔子皮。她弯下腰，蹲下身，毫不介意地将手伸进快要结冰的脏水里。捞了一下，没够着。她再一次颤颤巍巍地伸长手臂，摸到了橘子皮后艰难地将五指合拢，小心翼翼地抓起来，直起身走向垃圾桶，投入桶内。

　　那是一双怎样的手啊！粗糙地皮肤包裹着它，青筋像一条条河流突在外边。指甲缝里堆积着黑黑的厚厚的污垢。手指上、手背上还有冻疮，通红通红的。阿姨甩了甩手，双手并拢哈了几口热气，又使劲地搓了搓，等它们恢复了一点温度，又提起扫帚走远了。

　　环卫阿姨没有高贵端庄的外表，没有轰轰烈烈的事业，没有豪情万丈的语言，一件橙黄的马甲、一把扫帚一个簸箕、一段漫长的马路，就是她工作的全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晨曦到日暮，风雨无阻，正是她的默默付出，才确保了城市一方的洁净，才确保了人们整洁的生活环境。

　　环卫阿姨扫扫停停，渐渐远去，我突然觉得那背影越来越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