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

　　我推开尘封的记忆的大门，与您一同找寻那深藏的回忆。

　　您还记得吗？那夜的月色极美。正值盛夏，远处高低起伏的丘陵在深沉的夜色中更显神秘，却并不可怕，因为您说过，那其中住着美丽可爱的精灵。我问您见过吗？您说没有，但是我就是您独属的小精灵。门前的桂圆树零零散散地结着果实。一颗粗壮的枝干上挂着一个简陋、粗拙的秋千，那枝干经过秋千绳多次的摩擦，已被刻下了深深的印痕。

　　秋千上，坐着我和您，彼时的您，哪怕华发满布，可身体也还算硬朗，还能抱着幼小的我。我依偎在您的怀里，脑袋紧贴在您的胸膛，聆这您令人安稳的心跳声。“奶奶给你讲故事吧。”“好呀！”我听着您用温暖而又柔和的话语为我讲诉了一个又一个新奇或神奇的故事，和您一起附和的是草丛里的虫鸣。世界万物，好似都因您的话语而显得平和、安稳，我睡眼朦胧，渐渐沉入梦乡。恍惚之中，似乎对您说了一句：“奶奶，我明天想吃您的做的早餐。”

　　第二日清晨，太阳并未没有完全升起，只是露出了几缕迷蒙的光辉。万物似乎都未复苏。半梦半醒之间，我听到屋子里有几声刻意降低声音，我的身边也少了温暖的触感。我是和您一起睡的。恍惚着，却不知为何惊醒了，我伸手摸了摸身旁，却感觉不到您的存在。我顿时慌了，光着脚丫便下地去寻找您，嘴里还喃喃着：“奶奶，奶奶，您在哪儿？”我蹒跚地走到了厨房，眼帘中忽然映出了您佝偻的身影。一股温暖的感觉从心中升起。

　　您佝偻着身躯，在生火，脸上是不小心蹭到炉灰，满头的华发在几缕阳光的倾洒下更显得虚幻，布满折皱的双手上还有日积月累留下的茧子，一袭衣衫因多次洗涤而发白，连上面的补丁都显得老旧，动作沉重而不失敏捷地继续手上地工作。我看着您，直着锅炉里升起的腾腾热气，迷蒙了我的视线。我才跑到您身边，问：“奶奶，您在做什么？”

　　您说：“我在做给你的早餐啊。”

　　“为什么要起那么早啊？”

　　“习惯了啊，你快去穿鞋洗脸，快好了。”

　　那一刻，我忽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我抱紧了您，久久不放。

　　您的身躯愈发不好，背愈发佝偻，但您眼中不散的，是您对孙女的爱，是您对家的爱与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