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的鱼

　　还没来得及收拾好黄昏的残余，夜的黑已经侵蚀了天空。

　　厨房里的饭已经做了很久，就连我站在客厅也能嗅到弥散着的菜香和一丝丝焦糊味儿。不一会儿，晚餐已经备齐，青花瓷碟里是卖相很好的两道家常菜：土豆炖肉，红烧鲫鱼。

　　我先夹了一块小姨做的土豆炖肉，美美地吃着，一边不忘拍马屁：

　　“小姨，这土豆真香，比你昨天烧得好吃多了！”

　　小姨先是瞟了我一眼，然后夹起一块鱼肉应道：“这是芋头！”

　　尴尬，沉默……

　　又夹起一块鱼肉在嘴边晃来晃去，似咬非咬。俺虽从小生在农村，但长在城里，什么农活也没做过，粘汁的芋头和土豆看似一样，真是难以分辨。小姨对我妈笑了一下，妈妈微微地点了头，有点诡异呀。我慌了，预感是不是明年回老家干农活的事悄然已定了，我可不要啊！

　　我妈一直不说话，这时擦了擦头上米粒般的汗珠，然后轻轻一推，准确地把那块嘴边悠荡的鱼肉塞进儿子的口中。嗯，这鱼肉粘着很多的汤汁，甚是觉得口留余香。

　　吃一口，再来一口，越吃越多，大吃大嚼……美味的鱼汁贯穿了我的味觉。然而，我还是更喜吃肉的，接着我又一头扎入了芋头炖肉的世界。

　　“多吃鱼啊！这可是你妈做的鱼，你妈已经帮你把鱼刺剔出，就剩鱼肉了！”

　　小姨用手中的筷子指点着那盘红烧鱼。

　　“快吃，羡慕你的幸福！”

　　这才发觉，此前吃的红烧鱼竟是没有刺的，一时无语。是的，我吃的鱼肉是没刺的。有些爱，一直无知无觉，就像一只水中的鱼儿从不觉得水有多珍贵。

　　“快吃你的！”妈妈的面部一片风清云淡。

　　感激地看了看，张了张嘴，终又把话吞了回去，像一只露出水面想吐泡泡却终未如愿的鱼儿。于是，夹起一块洁白的鱼肉塞到妈妈的嘴里，动作有点生硬。

　　还是没好意思看妈妈的表情，低头喝了一口热汤，再抬头时面前又多了几片洁白的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