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说再见

　　记得上幼儿园的第一天，妈妈把我送到教室，在她转身的一刹那，我扑过去，抱着她的腿，哭得稀里哗啦，因为，在此之前，我从没和妈妈分开过。

　　也记得上小学一年级的第一天，爸爸把我送到教室，在他转身的一瞬间，我扑过去，拉着他的衣袖，哭得撕心裂肺，因为，在此之前，我一直牵着他厚实的手掌。

　　妈妈经常捏捏我的脸蛋说：王念，你真是个脆弱的女孩！

　　爸爸经常刮刮我的鼻子说：王念，你真是咱家的催泪弹！

　　确实，和故乡的那棵老树告别都会让我泪水盈眶，何况是与父母说再见？

　　而在小学毕业的那一天，我直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我是笑着与同学和老师说再见的。

　　那一天的日子很平常，蓝天，白云，微风，鸟儿穿过榕树浓密的枝叶，停在学校的围墙上，给我们唱着骊歌：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我拿着礼物走进熟悉的教室，同学们都已经整齐就坐，以往热闹的场面，变得非常安静，甚至可以听到羽毛落地的声音。坐在讲台上的老师脸上虽然挂着微笑，但我从她的眉头看到了另一种复杂的情绪：不舍，难过，也许还有期盼和祝福。

　　“同学们，今天是大家毕业的日子……”

　　老师的话还没说完，坐在我旁边的洪苗花眼眶发红，轻轻地对我说：

　　“王念，我们要分别了……你可要记得我……”

　　然后是唐杰、廖小梅，然后是付一帆，然后……平时的“狐朋狗友”一个个泪光闪烁，仿佛我们将永远不相见了一样。

　　有人说，情绪是会传染的。这我相信。因为，本来保持优雅微笑的我，也已经鼻子发酸，眼睛发涩。

　　过去的岁月，放电影一样，在我眼前一幕幕闪过，那么清晰：

　　记得那一天，因为擦黑板不小心，手指被黑板擦弄破了，洪苗花从校医那里要来了酒精和创可贴给我消毒包扎。

　　也记得那一天，唐杰把从家里带来的苹果分给我一个，我们躲在楼道里吧滋吧滋。

　　更记得那一天，没有陪付一帆去爬石景山，她揪着我的耳朵在风中追逐树叶……

　　老师曾经说过，毕业就是一场洗礼，它能冲洗掉过往的灰尘、阴霾与黑色，留下感动、阳光与温暖。那个叫尹子鸣的男生，曾经把我的头发绑在椅子上，让我的头皮发麻了整整三天；那个叫谭望的男生，曾经把我的作业本藏在我同桌书包的夹层里，害得我被老师唠叨了一个上午……曾经恨他们恨得牙痒痒，可在要说再见的时候，心里竟然没有了痛恨，却是情谊满满。我们彼此交换着礼物，说着祝福的话语，脸上写着的是温暖。

　　“同学们，当今天你们跨出这个教室，明天就将迈进中学的门槛……请你们保持正确的姿势，微笑，是你们最好的名片……”

　　同学们一一和老师拥抱，祝福，告别。我没有眼泪，因为老师说的话一直在我脑海里萦绕。我没有理由，以一种忧伤的方式，展望未来。

　　毕业不是走向悬崖深渊，而是奔赴漂满花朵的河流，保持笑容，是送给明天的最好礼物。相信，明天也会赐我以灿烂！

　　是的，毕业的时候，我不哭，我和同学，和老师，笑着说：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