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

　　滴，滴嗒，哥哥指着贴在玻璃窗的小雨珠儿对我说：“小安，你看，又下雨了，爷爷他，来看咱俩了……”

　　“呼，呼！”我像从前一般，坐在第49个台阶上静静地凝望着那灰色的花儿。这是外公去远方未归的第20个年头。因为我从来没见过外公，也没拥有过他，所以当朋友正热聊着自己的外公送了自己什么生日礼物，带她去哪儿玩的时候，我只能朝着灰蒙蒙的云朵发愣。

　　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木讷地点头，而是悄悄攥紧了拳头，使足了劲想朝那些“爱炫耀”的姑娘小伙们大喊：“我没有外公，你们别吵了！”但这话一直出不了口，一说就成了小声的嗫嚅：“我……没什么，你们继续，呵呵。”干笑两声后，我会再一次低下头，努力把他们的话当成耳边风。

　　可这样做也没有用啊，外公啊，只不过是我的疤痕罢了，越露，则越深越疼……

　　又是一个清明节，我沉重地走进那熟悉的小路，轻轻用手扫掉墓碑上的落叶。是啊，我就是那么傻，还相信外公依旧健在。不知怎的，这话就出了口。哥哥转过头，苦笑着说：“错了，爷爷，他还没走。喏，那雨声不就是他的脚步声吗？”哥哥穿着一件黑色T恤，脸色显得十分苍白。

　　我若有所思地回了声“嗯”，无神地望向外公的遗照。照片上的外公眉开眼笑，笑得眼睛弯得像两个月亮。

　　对呀，外公，不是一直在看着我吗？你瞧呀，他的目光是多明亮，多慈祥呀！

　　雨，又开始下了。我反常地没拿出雨伞，而是抬起头，向着天空傻傻地笑着。天上仿佛出现了一双眼，它们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陪着我长大。

　　陪着我度过风雨。

　　他没走，他在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