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度

　　一人一座一刻刀，一刨一划一木雕。

　　人们看见木雕老人时，他总是埋着头在工作台上雕刻饰品。

　　老人性格古怪，与人交流甚少。他经常动情的望着木雕，或笑或皱眉。所以，尽管他的木雕大多精美，但人们也只是敬而远之。

　　他的木雕店是没有装修的，只有一个普通的玻璃柜，里面陈列着与之格格不入的精美木雕。就像老人一直穿的洗得发白的中山装，简朴而不简陋，整洁而不破旧。隐隐之中透着一股超脱世俗的风度。

　　与老人做伴的是一条上了年纪的黑狗，它似乎与老人一样年迈，慵懒的躺在阳光下打着盹。

　　假期里，我偶然转进老人的店。那次经历，重新塑造了老人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也使我领略到了什么叫风度。

　　一踏进门，旁边的黑狗便警觉地睁开了眼，目光尖锐，似乎与年轻时一样精神。老人并没有注意到我。他的视线一直被钉在手中的木雕上。他正在给他的新作《月下独酌》做最后的完善。

　　我好奇地凑了过去，只见他将木雕放在灯光下，仔细端详每一个细节，然后刻划，雕琢，打磨，所有动作进行得有条不紊。最后，他将木屑一吹，扬起的木屑似乎是从作品中的桃树上飞下的花瓣。不知是不是幻觉，静态的木雕此刻仿佛动了起来。老人看着木雕，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笑容，但却没有一点骄傲，显得那样风度翩翩。

　　“我想买这件作品”。一个声音打断了老人。我和老人循声望去，是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老人慢慢走进柜台后面，取出作品，是一具《听泉》。“我花1000元”。老人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将木雕取出，用怜爱的眼神看着它。突然，老人的眼神变了，连忙说了声“不卖”。“一千五总行吧”，男人以为老人嫌钱少。老人只是摇摇头。“两千”。老人依旧没反应。这时连我也开始不平，老头也太贪了吧。男人似乎恼了，“最后一口价，两千五，到底卖还是不卖？”老人神情凝重，叹了口气后，将木雕收了起来。男人哼了一声后走了。

　　以气愤为动力，我问道：“为什么不卖？两千五可是高价。”没想到老人居然开口了，“木雕后面有一个两毫米裂缝。”接着又忙活起手里的木雕。

　　我震惊了，没想到老人宁愿选择清贫，也不在金钱面前放弃自己的品质与坚守道德底线的风度。

　　我买了一件小木雕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黑狗依旧在门槛旁边打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