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时光匆匆

　　几许来来往往，几许轮回，不在我预料，打乱了平静的步调，来时躲不掉，走时却也静悄悄。

　　——题记

　　风，静止。云，静止。树，静止。似乎连地面都已开始停止对太阳紫外线、红外线的反射，“尽情”地享受着太阳的炙烤。天气异常闷热，或许，这就是八月天吧。似乎忘记自己腿上还平放着作业本，笔却早已滚落到了脚边，思绪一片空白，白纸上也依然一片空白。

　　听，那边，传来了喧闹声，断断续续的。哦，对了，是他们都回来了，因为你病了。

　　太阳似乎是博爱的，它不忍看到自己所哺育的大地经受如此磨砺，默默地收起了自己的炽热。或许是为了遮住脸上的青春痘而特地用云层掩饰吧！天阴下来，或许会凉爽吧！下午，从妹妹那里得知，你已经病得很严重，只能卧在床上。看看外面阴沉的天，把窗户完全打开，天气似乎又沉闷了些。

　　太阳似乎恋上了低调的生活，一连几天没露面。起风了，也好，至少可以吹走这几天来的沉闷，感觉舒适了不少。他们说你已经吃不了饭了，只能喝一点点牛奶。抬头望天，原来自己忽视了风，它可以吹走沉闷的气息，但同时也将远方的乌云越吹越近。风迎面吹来，挑逗着额前的头发。感觉有些微凉，身上是那么不舒服。

　　早晨，天上的乌云越积越厚，似乎轻轻一碰，便会一片片落下来，蒙盖住大地。下午，天更凉了些。有人告诉我，你快撑不下去了。我疯一般地一遍遍拨打着爸爸的电话并奔向你。雨一滴滴地打在我的衣服上、脸上、头发上，前方的路在雨中渐愈模糊……到了你那里，他们都围在你的床边哭泣，大伯紧紧地握着你的手。看到这个场面，我已泣不成声。数分钟后，爸爸也急急赶到了，他还穿着工作服，面前和肩头已经全湿了，略卷的头发已被风撩乱，雨水顺着发梢滴到前额，顺着黑瘦的脸颊一直流下去，在脸上留下了一条明显的痕迹。可以想象，当接到电话后，他是怎样着急地在路上奔驰，任由风吹雨打。

　　清楚得记得，那天你已到了说不出话的地步，你的嘴唇只能上下一张一合，始终没力气发出声音。当爸爸坐到你床前握着你的手时，你紧紧地握住了爸爸的手，嘴里还是不停地想努力发出声音。也许，这是这么多年来你第一次将爸爸的手握得这么紧，却也是最后一次。爸爸哽咽着叫了你一声“爸”，你就安详地去了，那只手也放下了。我只感到，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我放声哭了……

　　记得那一晚，隐约听见有人在叫我，我突然惊醒，惊恐地望向四周，寻找着。原来发现，房间里漆黑一片，窗外也只有雨水的嘀嗒声。那一夜，我失眠了，脑海里全是你的面容。

　　曾经，我也对你心存过怨恨。永远记得那一天，你和爸爸发生了矛盾，作为一个小孩子，我也只能躲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如果当时没有人拦住你，或许那一天，我永远失去了爸爸。如果那样，我一辈子都会恨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还记得在安排你的后事时，爸爸说一过一句话：“我和哥都是他的儿子，他对我不好，偏心，但我得忍着。为了我的子女，我又能怎么样？只能靠自己……”当听到这番话时，躲在隔壁房间的我和姐姐当时都趴在床上哭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我哭得这么伤心，这么心痛！当然，这番话你没有听到。

　　曾经，我也痛恨过自己。你这样不公平地对待爸爸，一次次中伤我们，可我却始终恨不下你，为什么自己那么没用。

　　当然，你不会知道，因为在我的脑海里，更多的记忆是你对我的好。记得你在八天内教会了我走路，记得你在我不小心弄伤了手后着急地搂着我帮我止血包扎，也记得你在夏季的傍晚抱着我轻轻地摇着蒲扇，驱赶蚊虫，一遍遍地讲着那些老掉牙的故事……

　　所以，当站在你床前的那一刻，当看到你因病痛折磨而面颊枯瘦的那一刻，当看到你紧握着爸爸的手却怎么努力也发不出声的那一刻，当看到你全身抽紧后松开紧握的双手的那一刻，看到你闭眼远去的那一刻，你不知道，我的心里有多痛！

　　仰头望向天空，远方，一颗星星在云层后面若隐若现。闭上眼，眼泪却怎么也流不回眼眶，仿佛又从心里流泻出来。爷爷，那后面是你吗？是你在冲我微笑吗？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来来往往，几许轮回，你轻轻地走了……